楚沐华修过心里学,知道面对恶劣的环境越要冷静。在宗人府,她可是差点被人打死、遭人污辱,可这些衙役不知情呀。
天牢与宗人府可是银紫城的皇权象征,她都安然无恙脱身,岂是小小的顺天府能相提并论的。
看到那两个衙役退后一步,她松了一口气。
龙忠何等的精明,朗声道:“你能在天牢与宗人府脱身,那是罪不至死。可你现在投毒杀人,又另当别论了。”
身后的两个衙役又恢复不怀好意的表情。面对如此天仙美貌的女子,哪怕能摸一把也是修来的艳福。
龙忠不过是震吓一下楚沐华而已,哪敢让那些衙役乱动手脚。
他冷笑:“楚三小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你开的药方,并且由你贴身丫头亲自煎熬喂送,中间并没有出过差错。你还能赖帐不成。”
楚沐华下巴一抬:“我说了,凡事讲求真凭实据,你说的这些不过是搅乱视线,冤枉我。是非黑白,徐大人开堂审判,老百姓自然能分辨一二。”
但凡说到这些,普通的女子早就伏地哭泣,哪会像她盐米不进的。果然,这个楚三小姐不是一般人。
“楚三小姐果然有能耐,可你再大的能耐也脱不了身,别忘了这里是顺天府,而你是杀人嫌疑犯。”
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徐思敏从黑暗中走出来。
看了那么久的戏,小丑终于出场了。
楚沐华眼神一凛,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见这个伪君子。都怪自己当初太仁慈了,不该对他手下留情。
徐思敏看到火把下那迷人的脸蛋,哪怕是那淡淡的伤疤也无损她的美艳。想着蒋致中果然有眼光,如果不是顾忌成国府的势力,他早扑上去将这个不羁的女人压倒在地上了,白白还能得到几间赔嫁的铺子,还有她那超强的医术。
“怎么,害怕见到我。可我却无时不刻想要报复你对我的仁慈,让我抬不起头。落到我的手里,你哪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他阴笑。
楚沐华喉咙一紧,握紧两只拳头:“你想做什么?”
徐思敏很享受见到她无措的样子,一只手对着龙忠挥了挥,只见从龙忠的身后拉出来一个女子。
姜黄色的长裙,披头散发,胸衣祼露出来,上面有一个深深的血痕。看到楚沐华,女子瘀青的眼睛焕发出神彩,呜呜呜地叫起来。
正是夏菊。
楚沐华心被搅得乱七八糟的,眼底上凝起一团水雾,泪水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夏菊”伴着撕裂的痛叫声,她冲过来,眼花儿簌簌摔落下来。除了悲痛,内心更像是被人拿着钝刀,一刀,一刀地磨着。
好痛,痛得肺都要抽搐了。
龙忠及时拦住了她。
“徐思敏,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她是”话落到半空,楚沐华又沉默了。不能让徐思敏知道夏菊就是代刘雅芳受过的那个女子,不然,徐思敏的德行更不会放过她了。
我可怜的夏菊,我对不住你。
“楚沐华,我是奈何不了你,很快有人过来找你。你的下场会很下惨。”徐思敏放声大笑:“我听闻楚三小姐最是宅心仁厚,对下面的丫头也是亲如姐妹,既然这样,就让我见识一下。”
“来人啊,给这个丫头上刑。”他说得轻巧,龙忠已经将拿来吓唬楚沐华的刑具套在夏菊的十只手指里。
夏菊嘴里塞了布碎,眼里闪烁着恐慌的神色,无措地盯着手里被套着的刑具,吓得几乎昏厥。
楚沐华向她伸出手,哭喊道:“夏菊,夏菊……”
徐思敏醉心于楚沐华惊慌失措的表情,对着龙忠大手一挥:“用刑!”
随着他的命令一下,两个衙役各扯一边,夹着夏菊的竹具慢慢收紧,一阵阵撕心裂肺响彻整个牢狱。
“啊!……”夏菊惨叫一声,脸容扭曲,连嘴里的布碎都吐了出来。
“夏菊!”楚沐华跪倒在地上,抬起湿濡的眼晴望向她,脸上更是痛不欲生。
抬起头,仇视徐思敏:“徐思敏,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徐思敏冷笑:“你敢骂我?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性命吧。可怜了这丫头的脸,瞧瞧,多年轻,多水润对了,牢里还有一个更年轻的小丫头。”
楚沐华觉得恶心,这个混蛋,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他!
“说吧,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她忍住脑海里四外乱窜的冲动,忍气吞声道。
徐思敏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手微微抬起,龙忠他们就停止了对夏菊对刑。
“我就说嘛,楚三小姐最是菩萨心肠,怎么会舍得身边的人受伤呢。那么,楚三小姐,我要安隆药房所有研制出来的药方。我都打听清楚了,说什么刘初新研制出来的不过是个幌子,你才是真人不露相!”
“徐公子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楚沐华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
“看什么,你不想保住她的性命了吗!”他吼道。
“咳咳,小小姐,别给他。这个混蛋是不会讲信用的。”夏菊抬起头,幽幽地说道。
十指连心,锥心的痛令她几乎奔溃,可她不忍心小姐受人摆布了。为了她一个低等的下人,不值得。
“住嘴!”旁边的龙忠甩了她一个耳光,竟打落了一个门牙。
“夏菊,”楚沐华忍着泪,对徐思敏冷声道:“她若是死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不仅如此,等我出去了,我要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祭奠她!”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子,脸上带着冷冷的倔傲。她的声音具有穿透力,冷冷地射向徐思敏,还有龙忠,龙忠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敢威胁我!”徐思敏岂是怕事的,一个大耳光抽过来,楚沐华的脸上现出红红的巴掌印。
她挺着脸,半点不退让:“有本事打死我!”
徐思敏有些慌乱。正想找夏菊晦气,又听到楚沐华说道:“药方可以给你。”
徐思敏脸上一喜,听得她又陆续说道:“可我怎么保证你拿了药方会不会重蹈覆辙,又来刁难她们。这样吧,我把生宁膏的药方给你。你先拿着。”
“还有别的药方呢?”徐思敏穷追不舍想拿到别的药方:“那个救济丹,还有白凤颜什么的。”龙忠有眼色地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我用不惯那些东西,你只需给我几张纸,一块黑炭便可。”
龙忠犹豫地望了一眼徐思敏,徐思敏点点头。
楚沐华在众目睽睽之下捏捏着墨炭在宣纸上沙沙地写下了一行药方。转手便递给徐思敏:“给。”
徐思敏喜不自禁,看到纸上只写了生宁膏的药方,又沉下脸:“还有救济丹的药方呢?”
楚沐华冷冷一笑:“徐公子不相信我,可我也不相信你。药方价值无可衡量,我怎可保证你会善待我的丫头?”
徐思敏攥紧手上的宣纸,正欲发作,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衙役,匆匆走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徐思敏脸上现出一丝慌乱,回过头对着楚沐华,威逼道:“这些纸张就留下来,你给我好好写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看重的丫头能得到照顾。”
他转身即走,楚沐华满以为他会将夏菊留下,却不想又被带走了。
夏菊哭哭啼啼不愿与她分离。楚沐华噙着泪,对龙忠说道:“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她若有事,你的主子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药方。”
龙忠模棱两可地应了下来。
可怜夏菊的手指全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红艳让楚沐华头皮发麻,既愧疚,又扎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