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不得胡说!”
楚沐华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怎么能让夏菊成为代罪羔羊呢。这傻丫头肯定是听了混蛋蒋致中说过的找代罪羔羊的话,便想着自己站出来顶替罪名。傻瓜,可你会死的。
正当她跪着匍匐过去想拦住夏菊的时候,迟来的青灵动作起来,快得如闪电一样,眼睛赤红,将弱小的夏菊护在身后,大言不惭地对着刘御史吼叫道:“不对不对,不是夏菊,是我杀的大小姐!”
事情来得太突然,楚沐华呆呆地看着青灵,她的面容稚嫩,目光却闪着临危不惧,有种勇往直前的骠悍。
这都怎么了?平日怕死的两个丫头,都不不怕死了吗?
疯涌而至的泪水遮掩住了视线,望望青灵,又看着夏菊,楚沐华的神情扭曲着,内心像是被人拿着烙铁,一遍又一遍地烫烙着,痛得几乎休克。
有这样的知己,穿越一趟却是值了。
她挽起衣袖用力抹了一下眼泪,恶狠狠地说道:“都给我住嘴!你们清清白白的,要承担罪名,也该由我来,你们,不该。”蓦然地,她伏倒在地,痛哭涕零。
该死的老天爷,说好的金手指呢?
“大小姐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呢!她看似温顺如羊,其实是个恶鬼。平时装作一副清高的嘴脸,对谁都是表里一套,暗地里一套。她嘲笑我,辱我,还说我是丫头命,注定得不到善终,我恨她。”
夏菊像是中了邪似的,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转又慢慢地扫了在场的老百姓一眼,声音悲切绝望:“终于等到这一天,大小姐在雪芜院住下来,我就将毒药倒进三小姐调配的药汤里。大小姐死了,咽气的时候,还不瞑目哩,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好像在忏悔,为当日辱骂我的事情而后悔,可是没后悔药吃的。”
“哈哈哈!我杀了她!”
夏菊发了狂似的,疯疯颠颠,难辨真假,在场的老百姓都看得清楚,不知是谁起了头,竟然有人诅骂道:“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坏婢子!真正的知人不知心!大伙们别给她骗了,楚大小姐一向温顺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准是这婢子杀了人,又想为自己洗刷冤情!”
“对对,我先前瞧这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原来她才是蛇蝎心肠,难道楚三小姐也被她骗了!”
“光天化日,说杀人就杀人,还真下得了手!”
“大老爷们,将这丫头拉去斩头,准没错了!”
“……”
群情鼎沸,一波接着一波,隐隐有些压制不住的趋势。
夏菊冷冷一笑,苍白的脸容上一阵潮红,目光闪烁着一种奇怪的碎芒。
别人不知道,楚沐华吓出一身冷汗,夏菊口中的那个大小姐,只怕是章明心的化身。她是强迫地将章明心想象成大小姐。
“夏菊,你看着我,别怕,你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趁着众人一阵恍惚的时候,楚沐华匍匐过来,一把将夏菊的头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夏菊疯了,是长期的精神所迫,又兼身体被摧毁得不到治疗,双重打击之下,崩溃了,胡言乱语。
“走开,大小姐就是我杀的!我恨她,别以为借钱给我,就能为所欲为,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背叛三小姐。我的心好苦啊,三小姐真是个好人,她是真心待我,可是,为了偿还恩情,我只能听大小姐摆布,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三小姐。死了,我终于把她杀了!”夏菊看着楚沐华,已经不认识她了,一边傻笑,一边絮絮不止道:“她就死在我的怀里。呕出的血水,喷了我一脸。可是,我却笑了。”
“夏菊,别说了,求求你!”楚沐华流着泪,苦苦哀求:“夏菊,清醒吧,我就是三小姐。”
“夏菊姐姐,错了,大小姐不是你杀的。”青灵也跪着走过来,泣不成样:“我可怜的姐姐,大小姐死时,你明明吓得说不出话,哪里像你说的那些!”
夏菊一把推开楚沐华,喝道:“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打得什么主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哈哈,你死了!死了!”
“……”底下一片混乱,乐文桥皱着眉头,对着身旁干愣的捕快道:“愣着做什么,这个女人疯了,赶紧把她带下去!”
徐耀军也附和道:“赶紧带下去,找个大夫看看!”
刘御史却老气沉沉地站起来,脸色涨起猪肝色,勃然大怒道:“疯什么疯,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刘御史问夏菊:“夏菊,我问你,你说楚大小姐是你杀的,你的药是从何得来,你又如何认得安隆药房的药童!你从实招来”
夏菊傻傻地盯着楚沐华,一边笑,一边哭。
楚沐华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夏菊没有疯,她知道的,根本就是装的!
她抬起来,正好看到在场的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没入人群。
“只怕她与那个药童有苟合之情,不然,那个药童岂会连命不顾也要助她!”人群中又响起一阵议论声。
楚沐华急急地寻声而去,却发现那个人又闪开了。
徐耀军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怒气冲冲道:“来人,将那个扰乱公堂捉出来,岂有此理!”
可是,那些捕快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此时,夏菊又做出惊人之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衣衫微露,里面粉色兜隐隐可见,她用血渍斑斑的手抚了抚额头上的鬓发,对着刘御史冷笑:“你问我如何得来的毒药,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个药童也是男人,我与他一见如故,他是瞧上我了。我呢,也顺便利用他一把。”
还没有说完,老百姓当中就有人向她掷果皮、鸡蛋、青菜,很快,夏菊的脸上被溅上一层蛋黄,她咧嘴一笑。
老百姓完全失控,有人忿忿不平道:“光天化日之下,丧失妇德,凭着这一点,就该将她拉去火烧之刑”
“来啊,有本事来烧我啊!”夏菊挑衅道。
“混蛋,一群怂孙子!”她又补了一句。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像个泼妇一样骂街。
刘御史忍无可忍,脸上一阵铁青,内心却是困惑不已。这丫头
“夏菊,你这般挑衅公堂,可知罪!我再问你一次,楚沐菲是不是你杀的!”想到此次的目的,刘御史大声地问道。
夏菊脸一仰,冷笑:“那小贱人早该死了,我只是后悔下手太迟了!痛快,太痛快了!”
“……”
“大老爷,这些的毒婢子,赶紧判刑吧,不然,会引起公愤的!”人群中一个弱弱的老妇人道:“我们银国以孝为先,以德为容,这婢子枉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此为不孝;与外男苟合,此为失德。大人,不用审了,她都公然承认了,就是她杀的楚大小姐。”
乐文桥还想骂人,却被徐耀军拦住了,这个风头上去与老百姓说道理,众怒难犯,得不偿失。
刘御史心里一阵放松,让底下的吏书将供词拿到夏菊面前,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遂你的意,杀人偿命,法不徇情,楚大小姐虽然行为有偏激,却不足致死,你包藏祸心,杀人犯法,触犯法律,本官就判你斩首之刑。”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看到楚沐华瞪着自己,目光饱含哀求,怜悯,还有说不清的怨恨。
“夏菊,你服不服?”刘御史的声音都变味了,尾音隐隐颤抖。
夏菊用手握着毛笔,大力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地解脱了,幽幽地望向旁边的楚沐华主仆两人,她们都被捕快给架住手脚不能行动,只能用目光阻止她不要。可是,她不做的话,她们之中谁都逃不掉的。
这,也算是她对楚沐华的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