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慕风向孝泽帝求娶楚沐华的消息像是放飞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楚府的每一个角落,如今,不时看到有下人躲在一边,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楚家三小姐攀上高枝的事情。
楚沐华是经典的咸鱼都能翻身,还成为一品的诰命将军夫人的励志故事。大太太对她严刑拷打的事情,只怕不会善罢干休。楚府大房人人自危,个个人心恍惚,你没看到大太太接到宫里传来的圣旨时,直接晕厥过去了吗?还有周嬷嬷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好人有好报,应了这句话。
敬芳园。
从书房里传来一阵阵瓷器打碎的声音,还有声嘶力遏的女子怒喝:“滚,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一点小事情也办不妥,要你们何用?”
章氏心燥成一片,又急于安抚女儿,便赶紧走进去,将采萍等几个丫头唤了出去,才打量着女儿,柔声道:“林儿,何苦气坏身子,下人不听话,办事不力,撵出去便是了。”
看到母亲走进来,楚沐林的心一热,眼睛里滚起一圈水雾,不由分说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为什么?”楚沐林将头埋进章氏的怀里,热泪滚落下来。
女儿意有所指,章氏心里明镜似的,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女儿,那丫头的事情,横竖与我们二房无关,又何须执著于此呢?哪怕做了将军夫人又如何,嫁给个残疾之人,能有什么幸福何言?”
楚沐林静静地抽泣道:“可是,她的运气也太好了。”
哎,女儿就是好胜心太强,这该如何是好?章氏左思右想的,也想不明白女儿为何关心三丫头的死活,好像两个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样的性格,活得太累了。
章氏轻笑道:“你也不看看,她受了多少的难,如果真是这样,娘宁愿不要那些好运气了。林儿,你看看你大伯母一家,接到圣旨那一刻,那张脸都绿了,还有啊,二丫头直接吵起来,说那个公公拿错了圣旨,要么就是皇上被三丫头蒙骗了。他们一家真是够蠢的,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幸好我们分了家,不然,连我们也带累不少。”
楚沐林不说话,脑子里一团浆糊,乱糟糟的。
她在等待成国公的回应,楚沐华被抢了做妻,最打脸的就是成国府了,难道,他们就这样算了吗?
刚才大房忙着去计较楚沐华被赐婚的事情,都没有收卖那个太监问问成国府的情况。真是帮倒忙了。
正当楚沐林忧心不已的时候,楚复宣一头大汗地走进来。
看到女儿投过来询问的目光,皱眉道:“成国府闹成一团了,蒋公子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皇上应了邵慕风的提亲,为了弥补成国公爷的颜面,亲自下了一道旨意,将顺天府徐府伊家的五小姐许配给蒋公子,于下个月就要完婚了。蒋公子不知是听谁说徐五小姐长相一般,还性格刁钻任性,便不顾成国公爷的劝告,气冲冲跑到徐府要退婚。却被徐思敏拦了下来,两个人不知为什么了事,在门口打了起来。丢人不说,还传得街头巷知。如此一来,徐府是铁定不会退婚,成国府哀声怨地,哪里还顾得上大哥那边的事情。”
楚沐林一听,脸色苍白,两眼直瞪,跌落在旁边的圈椅上,喃喃自语道:“真是一群饭桶!”
“邵慕风几时搭上三丫头的?这两人平时没有什么来往,皇上竟也随邵慕风胡闹。不是说一女不许二家吗?”章氏在旁嘟哝道。
楚复宣凝思一想,说道:“听说上一回康王府要退婚时,皇上就答应让邵慕风作主自己的婚事。当时皇上就想着将三丫头许配给他做妻子的,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应下来。这一回,皇上是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才答应得如此爽快。”
楚沐林没有再听他们的对话。楚沐华脱身了,那她会不会卷土重来查楚沐菲被下毒的案子呢?会的,她那个人恩怨分明,而且一向护爱底下的丫头们,死了一个夏菊,也许不会,可多了一个冬日。章明心被缠上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楚沐华一向很狡猾奸诈,不得不防。
想到这些,她的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突然地,采萍从门口走进来,脸色古怪道:“小姐,大少奶奶约你在梅花坞相见。”
章氏不知道女儿与章明心联系密切,便问道:“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梅花坞那边阴森森的没点儿人气,还不如让章明心过来敬芳院。”
这么快就自乱阵脚了,楚沐林的眼底浮起一阵阴冷,章明心不找她,她也会找上门去的。拢了拢头上那粉色的绢花,楚沐林笑着对章氏道:“娘,我去去就回,我上回托了大嫂嫂卖了一盒胭脂粉。”
楚沐林来到梅花坞的时候,章明心身边的官氏迎上来,拉着采萍到一旁说话,楚沐林站在游廊中央,便看到章明心站在不远处,揪着白色手绢儿,左顾右盼,一脸的严阵待备,看到她来了,章明心迈着小脚步几乎是跑过来。
“你听说了吧,那个贱人被赐婚了。你说说,万一发现我们的计划,该如何是好?”章明心开门见山说道。
楚沐林眼睛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看到确实只有章明心一人,便冷声道:“嫂嫂是何用意?请原谅沐林惶恐,我与三姐姐亲如姐妹,怎么会做出坏人之事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嫂嫂,慎言啊!”
一听楚沐林想懒账,章明心的眼睛就变得恶毒,如一般响尾蛇般盯住她,声音拨尖了几分:“亲如姐妹?她快要被周嬷嬷打死的时候,你这个做亲妹妹的人在何处?怎么不见你嘘寒问暖,怎么不见你亲热地称她做三姐姐,而是直呼其名,一副恨不得她立即死了才好的样子。真是笑话,难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楚沐华会出人头地的京城第一才女,也只是个虚荣表里不一的伪女子罢了。”
章明心笑得张狂,眼睛几乎要渗出泪花。
楚沐林忍无可忍,走过来,雪白的玉手狠狠地揪住她的立领,手中的银镯子一阵铃铛响,吼道:“章明心,药是你卖的,没有人逼你。人嘛,做了错事,就要想到恶果。”
章明心失去理智,两眼冒出一阵寒光,狞笑道:“如果不是你在我耳边唆摆,我又怎么会找到那个郎中,都是你,你才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恶毒之人。等等,我下的药不只是下胎而已,不足于致死人。难道大妹妹的药,是你换的?”像是想到了什么阴谋,她的眼瞳猛地一收缩,伸出手指向楚沐林。
楚沐林感到脸上一热,揪着章明心的手一松。
章明心正感到一阵得意,不想却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章明心,你再出口污言,我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不仅楚沐华,平白多了一个敌人,你应付得过来吗?”
楚沐林两只手按住她,默默地望向她,目光里带着一种警告,还要威逼。
章明心渐渐冷静下来,反问道:“该怎么做?”
楚沐林不说话,头一转,将目光转向远处的官氏。章明心也看了过去,心尖上一捏,不由道:“你的意思是”
聪明人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该怎么做了。楚沐林冷笑:“大嫂嫂莫慌,那只是走头无路时,才用的救命办法。如今,赐婚又如何,你别自乱阵脚,上面还有一个大太太顶着,怎么也轮不到你。你需平日低调行事,多一嘴不如少一言。”
这是楚沐林自嘲的办法,但是,也只好这样安慰章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