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慕风很欣赏楚沐华冷静的态度,轻笑道:“是的,楚沐林暗中为太子出谋划策,俨然成为太子府的幕后军师,就连身居正妃的王诗诗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莫贵妃对她赞叹有加,就连皇上也颇为满意,认为她有帮夫运。树大招风未必就是好事,不用我们出手,二皇子等人也不会让他们轻松了去。”
楚沐华娴静地跪倒在地旁,静听他的话,时间便一分一分地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木离过来催促回府的时间,楚沐华才想起有事情要与邵慕风说说。
“你说金氏想与柳氏攀上亲戚?”邵慕风哑然失笑道:“真是笑话,先不说有没有这号人,我也不会让她们两个攀上任何关系的。”
她不明所以,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邵慕风的目光如和风细雨,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故意清了清喉咙道:“让她们狼狈为奸,你我还有好日子过的吗?”
楚沐华恍然大悟,更是感激他的心思细腻。
木离没有眼色,从口插了一嘴道:“属下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好一个不懂情调的木头,邵慕风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按下来,你就不能迟一会再出现吗?
青灵在旁急得直咬牙,一把扑过来,扯着木离便跑掉了。
“那个人叫洪管俊,是新晋的游牧副尉,功夫一般,被我揍得喊爷爷的。他是平西南夫人远房亲戚的外侄子,隔着好几层关系呢?”木离的声音响起来。
邵慕风听了,倒是一阵思索道:“你不需理会那些人,交由我来处理。金氏这边,你大可拖着,她想求助于你,你也可以使使威风,出出恶气。”
这家伙竟然教她使诡计,男人也能这样子的吗?
楚沐华娇嗔道:“我才没有空闲功夫使威风。我每日那么多的病患,忙都忙不过来,哪来的时间与她浪费。”
这话说开了,她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便催促邵慕风赶紧离去。
她把邵慕风送出门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姗姗归来的章明心。
邵慕风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离开了。而章明心被堵在门口,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官氏也像是一夜苍老了许多,满头的银丝,才四十多岁的她,活脱脱就像个六十岁的老婆子。想必她们在外面也过得并不舒坦。
“嫂嫂有礼了。”楚沐华穿着明艳动人的华服,神情落落大方地朝章明心福了福道。
半晌,章明心神情狞然道:“楚沐华,是不是你使计,母亲才把我唤回来的?”
楚子瑜新纳的妾侍怀孕了,听大夫说极有可能怀上的是男丁。章明心是又喜又悲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除掉那个孩子时,金氏却派人来说,身体抱恙,让她回来侍候公婆。她对楚子瑜又哀又求的,相公却是铁了心要她回来。还说媳妇侍候公婆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推托。还有,楚沐华身份大不相同,更怕金氏吃了亏,才让章明心回来。
章明心是出去暂避风头的,哪肯回来,金氏又派了一拨人过来催促,而且书信里还埋怨她不孝。没有办法,她只好风尘扑扑赶了回来。刚下马车,就看到楚沐华。
这辈子,章明心情愿不再与楚沐华有任何的交集。在她最强盛的时候,没有打倒她,她被赐为将军夫人,还能与她一战吗?
章明心又惊又怕地望向楚沐华,勉强才稳住神色道:“四妹妹见外了,倒是嫂嫂回来的匆忙,没有给四妹妹备上一份贺礼。”
楚沐华目光扫向她,轻声道:“嫂嫂回来,便是最大的贺礼。”
听到这句话,章明心面皮一抽搐,死死地盯着她。
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怂恿母亲的?章明心千思百转,恨不得立即去找金氏问个明白。
“四妹是什么话?”章明心两只手捏了把冷汗,装作漠然地望向楚沐华。
楚沐华的目光微冷,先是扫了一眼脸容发白的官氏,再移到章明心的脸上,扬唇轻笑道:“有什么因,种什么果。嫂嫂,你还是为巧儿多积点福气吧。”说完,不理会一脸呆滞的她,径直走到官氏拖着的巧儿面前,婉声笑道:“巧儿,可曾记得四姑姑?”
巧儿偎在官氏身边,气鼓鼓地望着她。
章明心惊悚地扑过来,一把将巧儿拉到背后,紧张地望向楚沐华道:“长途跋涉,巧儿必定累坏了,奶娘,你赶紧把巧儿带进去。”
诸不知巧儿竟然忆起楚沐华,声音清脆道:“你就是那个将我推倒的坏姑姑。”她对着章明心摆摆手道:“娘,把坏姑姑捉起来。她就不能伤害娘亲了。”
都说童言无忌,可是,她的话又有几分意思呢?楚沐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玩味的目光望向章明心,反问道:“巧儿,那次是三姑姑的错,三姑姑向你赔罪。可是,我怎么会伤害你娘亲呢?我们是一家人。”
章明心听到这些话,目光越来越慌张,对着官氏喝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小小姐带下去!”
官氏忙不迭地应道,却不想巧儿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你才不是一家人呢?我娘说了,你是害人精,我们家的人都不喜欢你。最好滚得远远的。”
章明心的担心落到嗓子眼上,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就要晕过去。巧儿是几时偷听了她的话?等等,前面那个不是公公吗?她看到楚复明阴沉着脸,背着手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呼哉道:“完了。”
明华院。
章明心双手低垂,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才好。而楚沐华衣袂翩翩地侍立一旁,义气愤膺地望向前首坐着的楚复明夫妇,金氏怀里搂着巧儿,柔声道:“巧儿乖,你与周嬷嬷出去玩耍。”
章明心后背一松。
“慢着,让我来问巧儿两句话。”楚复明拍着小茶杌道。
金氏劝道:“孩子的话哪能当真了去,许是她从外面听回来的罢了。”
楚复明哪里肯依,刚刚才承了邵慕风的情,作着升官加职的美梦,冷不防地听到孙女说出这么一番话,万一让邵慕风听到了,又要滋生事端了。好不容易才将楚沐华哄回来,把她吓跑了怎么办?他还要从她口袋里骗钱的。
他铁定了要杀一警百,将楚沐华抬起来,以报答邵慕风的提携之情。再说了,楚沐华高兴了,说不定就会主动送点钱给他使使。
“巧儿,祖父问你,刚才你对三姑姑说的话从哪里听来的。你老实告诉祖父,等一下祖父让周嬷嬷带你去放风筝。”楚复明敛去肃容,对着巧儿哄道。
章明心吓得嘴唇发白,拼命对着女儿挤眉弄眼的,无奈女儿的心思都落在楚复明说的风筝玩耍上,没有回应母亲的眼色。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一次,巧儿玩球的时候,听到娘亲与嬷嬷说的,她说三姑姑是个害人精,老是勾引野男人,万一做了将军夫人,还不知道惹多少事非呢。”
巧儿又问楚复明道:“祖父,三姑姑那么坏,为何不将她赶出去,这样,我们家就安全了。”
楚复明冷笑道:“巧儿真是乖,现在,就让周嬷嬷带你出去玩吧。祖父与祖母要与你娘亲说说话。”
巧儿被周嬷嬷抱着出去了。
大门一关,楚复明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茶杌上,对着章明心喝道:“章氏,你可知罪?”
章明心几时见过楚复明发怒的样子,吓得一哆嗦,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媳妇知错,请父亲饶命!”
金氏心灰意冷地坐在一旁,心里暗恼章明心的轻率,这些话也能让孩子听到的吗,真是蠢得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