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后,大阿哥胤禔被圈禁,康熙心情悲痛,还未从中解脱出来,群臣以大学士张廷玉、马齐为首联名上书康熙日“太子之位不可久虚,请皇上早立储君,以安众心”,过了数十日,康熙于畅春园召集众臣,晓喻王公大臣,要王公大臣在诸阿哥中择立一人为新太子,说要在诸阿哥中选择皇储,一定听从大家推举的建议。这天群臣齐至,康熙命全体王公大臣依次鱼贯而入面圣,令各人将书写推荐的阿哥姓名于宣纸上呈供御览,御览后康熙大感意外,数百名王公大臣十之八、九推荐的都是八阿哥胤禩,其中重臣佟国维、马齐等都是保奏胤禩为储君,只有大学士张廷玉等十数人保荐的是四阿哥胤禛,情形完全是一边倒,康熙陷入沉思,八阿哥胤禩真的如此深孚众望吗?,那么他今后与群臣上下联结,四方呼应,岂不是可以左右朝纲,扭转乾坤。人主从来都是乾坤独断,有一个威信强于自己的儿子分庭抗礼,是福吗?那天如行逼宫之事,谁能遏之,众臣都是他的人,只怕都会作壁上观,自己不退位可乎?李世民不是例证吗?帝王心术从来都是深不可测的。康熙联想起江湖道士张德明给胤禩算命的往事,决心以“结党营私”之名义重惩相关保举官员。
八阿哥胤禩为康熙第八子,胤禩为人非常和蔼可亲,聪明睿智,待人接物,体贴入微,温润宽泛,让人如沐春风,不拘泥于规制与名分,因此享誉朝野,好评如潮。不仅在众兄弟中与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禵感情深厚,关系和睦,与众多王公大臣亦相交甚厚,诸臣皆奏称其贤。康熙交办他的种种事务,也让他的才干有一定施展机会,从而受到不少朝内大臣的肯定,康熙帝之兄裕亲王福全(薨于康熙四十二年)生前就曾在康熙面赞扬八阿哥不务矜夸,天纵聪明,德才兼备。八阿哥胤禩不仅亲近同宗贵胄,在江南文人中亦有极好的口碑。他的侍读何焯系当时著名的诗人、学者、藏书家、书法家,以擅长八股出名,康熙二十四年即充拔贡生,但因为人“生性率直”、“经常当面责人”而得罪了考官,此后屡试不第。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八阿哥胤禩随同康熙下江南,驻跸苏州,当时正值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茑乱飞,一天早上,八阿哥胤禩一人郊外踏青,沐浴在明媚的ChunGuang里,胤禩心旷神怡,他看到前面古榕树下,有一群儒生似乎在对对联,胤禩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胤禩自少就受过良好教育,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有一神态俊雅的中年儒士,口出一联“竹影扫阶尘不动”,人群中顿时一片沉默,久久无人应对得上,正在大家苦苦思索时,“月轮穿沼水无痕”一声应对声从不远处传来,下联言简意深,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字数相同,结构相同,显而易见,是绝佳对子,众人一阵喝彩声,那中年儒士略显惊讶,“这位兄台学问不错,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小可京城人士,在此游历,名叫胤禩,兄台你呢?”,“本地人士,何焯”,就这样惺惺相惜,胤禩与何焯相识了,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彼此之间诗词唱和,愈来愈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叹。即使后来何焯知道胤禩贵为皇子后,亦是不卑不亢,对胤禩有礼有节,其为人可见一斑,胤禩然许之。
八阿哥胤禩向康熙荐其博雅,康熙于驻跸行宫处召试,命值南书房。次年赐举人,复赐进士,选庶吉士。后来很快命侍读八阿哥于贝勒府,兼武英殿纂修。胤禩为了增长学识,还曾多次委托何焯为其在江南购书,以增广益,贤名传于江南,人称誉之为“八贤王”。
胤禩之所以觊觎储位,与一次相面分不开。一天,十阿哥胤䄉请了江湖道士张德明给胤禩卜卦算命。由工部尚书王鸿绪陪同,张德明漫步来到胤禩的府上,一见到八阿哥胤禩,张德明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地说:“八阿哥的气,是五彩祥瑞之气,袅袅上升,不绝如缕,流光溢彩,令人心旷神怡啊。只是没有开天眼的人,看不到,可惜了!与九阿哥、十阿哥从大内中带出来的瑞气大不一样啊。八阿哥若能封王,您头上的命气就是帝王之气!”张德明对手拿白玉夜光杯把wan的八阿哥胤禩说:“八阿哥若有缘封王,就有帝王之分。请问,王上加白是个什么字?”胤禩按捺不住了,他把桌子一拍,怒声喝道:“如今圣明天子在位,皇太子辅佐朝政,父慈子孝,君严臣恭;太子贤德仁厚,天下皆知,你难道要离间皇室吗?”张德明又说:王鸿绪大人要我拆的‘美’字,美拆开了是八王大。”胤禩再不吱声吭气了,他内心激动不已,表面上却泰然自若,不动声色,他城府极深,不像九阿哥那样说话口没遮拦,更不像十阿哥那样志大,才疏学浅,言词粗俗。他心中一直在琢磨着张德明的刚才的这一番话,也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直上帝畿,成为九五之尊。接着张明德又认认真真地给胤禩相了一面,不无神秘地说:八阿哥神采俊朗,五官端正,鼻直口方,人品贵重,福泽绵长,诚大福大贵之相也!”张德明意犹未尽地又说了下去:“皇太子暴戾无道,令天下人失望,若是遇见我的话,我当刺杀之,为八阿哥除却此害。”同时,大言不惭地说:“我有十六个功夫高超的武林朋友,只需招来其中几个人,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地砍掉皇太子胤礽的头!”八阿哥胤禩听了张明德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后,以他的城府,自然拉下脸来将张明德胆大妄为之说斥骂一通并将张明德赶了出去。唯独酿成大错的就是没有将张明德狂言奏闻康熙,导致康熙心中猜忌。他只是很快把张明德之语,秘密告知交情很深的九阿哥胤禟和十四阿哥胤禵。
这些事都瞒不过康熙的耳目,次日康熙再召众皇子至乾清宫,他愤慨说八阿哥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听闻张明德狂言竟然不奏闻自己,所以革去贝勒,为闲散宗室;张明德被缉获归案后,张明德一案交由三法司审结,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被凌迟处死,行刑时令与此事有干连的所有人都前去观看备极苟酷的行刑,令人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向来与八阿哥胤禩交之甚深的十四阿哥胤禵前去阻谏康熙,十四阿哥胤禵开口言词激烈,冲撞了康熙,“八阿哥并无大错,对张明德狂言当场予以了严厉斥骂,并驱逐出府!何罪之有!唯独有错的,就是没有将张明德要杀太子的狂言及时奏闻皇阿玛,但是皇阿玛日理万机,那能随便就可以见到呢?晚一、二天奏闻就是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吗?就可以革去贝勒爵位吗?大清律有这一条吗,皇阿玛为天下主就可以不遵从大清律吗?随心所欲,任意斥革爵位吗?儿臣不服,八阿哥无罪!要革去八阿哥贝勒爵位,请先杀掉我!”康熙听了勃然大怒,他一怒之下拔刀出鞘,欲诛杀十四阿哥胤禵。五阿哥胤祺一见大惊,奋不顾身冲向前,跪抱康熙大腿,泣泪劝止,康熙行动不得,众阿哥一齐跪地叩首恳求,康熙方才就此下台,收刀回鞘,命太监将十四阿哥胤禵责打二十板,逐出宫去,才算是化解了一场父子彼此之间的一场迫在眉睫的冲突。不久康熙召见八阿哥胤禩并恢复其贝勒爵位。此时八阿哥胤禩并未亲自出面去争过太子之位,纵有人于此间挑拨离间,拨弄是非,亦非八阿哥胤禩之罪。若非此次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保举一事发生,八阿哥胤禩与康熙父子之情亦当一如往昔,不会如后来那样水火不相容,康熙甚至于步步提防,处处算计,唯恐堕入陷阱,受其所害。
康熙否决了大臣们的提议后,马齐争道:“八阿哥,聪明睿智,不务矜夸,谦恭下士,为人宽厚,不立他,立谁?”并当场拂袖而去,让康熙尴尬极了,立即着手调查此事的背景,核实此事是八阿哥党的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人私相计议、与诸大臣暗通消息才共同推举八阿哥胤禩的,康熙下旨拘禁马齐,将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人下狱论罪。
事情还没有完,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八阿哥胤禩受到了严重打击,伤筋动骨,从此一蹶不振。康熙帝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八阿哥胤禩原本应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周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亲,未赴行在请安,只派了太监去康熙处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皇父一同回京。后来胤禩挑选了两只上等的海东青派人送予康熙,却不想等到了康熙手里时却变成了两只奄奄一息的死鹰。这令他极为愤怒,在他看来,八阿哥胤禩这是有意把自己比作垂死之鹰,所谓“老鹰虽强,也有老死之时也!”随后,康熙把诸皇子召来,其当众大骂八阿哥胤禩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心中曾想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他想杀二阿哥,未必不想杀朕!”在极为紧张的气氛中,康熙随即又说出更绝情的话:“胤禩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邀结人心。朕深知其不孝不义行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义绝矣!”
在宣布和八阿哥胤禩断绝父子关系后,康熙又声泪俱下地说,“朕只怕日后必有行同狗彘的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了!朕深为愤怒!今特谕尔等众阿哥,汝等当念朕之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之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之事,而汝等执刀争夺耳!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
八阿哥胤禩得知此事后,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送的是上好的海东青,到皇阿玛那儿如何就奄奄将毙的呢?到底是谁故意捣鬼的呢,这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阴谋诡计,这两只老鹰在中间环节就被人动了手脚!皇阿玛明明知道有问题,正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以彻底断绝我的太子梦。这个动手脚的人太狠辣了,会是谁呢?九阿哥、十阿哥是我的人,十四阿哥在西北统兵作战,其它阿哥更是不可能,他们都不可能,是谁呢?难道是他,四阿哥!”想到这八阿哥胤禩有点不寒而栗“不可能吧,自从上次皇阿玛交他办催缴官员欠款,他手段过激,有的官员甚至上吊,后来当时太子胤礽以‘人心不稳,恐出事端’为由停止追缴后,胤禛就不问世事了,一心向佛,称自己是“天下第一闲人”,胤禛不应当是这样的人啊”但是八阿哥胤禩又转念一想,“这难道不可以理解为韬晦之计吗?四阿哥这人太可怕了,他一旦成功了,我就会成为鱼肉,他为刀俎,不争位,天下之大,我恐无葬身之地!”
但康熙步步进逼,不久又将八阿哥胤禩侍读何焯的翰林院编修职位和进士、举人功名尽行革除。何焯在被锁拿抄家时,一封信落入康熙手中。原来何焯父丧,何焯本是孝子,得悉此一消息后,何焯急如星火,昼夜兼程,当何焯回苏州老家料理其父丧事后,按制守孝三年,悼父过度,形销骨立,形容憔悴,八阿哥胤禩得知后,除委托专人携重礼吊唁外,经常性书信往返,好言慰问,写信告诉何焯,他寄养在在府中的近三年的年小、幼稚女儿,成长得很好,女儿眷恋父亲,希望他守孝期满后,早日归来!信的结尾处有这样一句:“先生要着实节哀,保重身子,思将来上报皇恩。”
这明明是一句毫无疑义的语句,何焯尚在守孝期间,当然无法报答皇恩,只有守孝期满,回到朝中任职,才能为国尽劳,为君分忧,上报皇恩,何错之有?可是康熙却认为话里有话,后来,康熙拿着这封信,再三追究,不断追问八阿哥胤禩“将来上报皇恩”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把自己比作“未来的皇帝”?,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八阿哥胤禩真是百口莫辩,不仅如此,后来康熙还在这信上批道:“八阿哥与何焯书,好生收着,恐怕失落了”这明明是把这一封普通的信,当成了八阿哥胤禩谋反的罪证。八阿哥胤禩急火攻心,心律失常,顿时天旋地转,一病不起,全身忽冷忽热,水米不沾,情况甚为严重,随时有性命之忧。三阿哥胤祉见情况不妙,急忙将这事上奏康熙,康熙无动于衷,勉强批了“勉力医治”四字,甚为无情。几天后,大内诊治的御医,再一次上报八阿哥胤禩的病情,更为加重。康熙在折上批道:胤禩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似难调治。”这话暗喻八阿哥胤禩被小人挑唆,觊觎储位,死不足惜,中毒太深,这是咎由自取,埋怨不得别人,天家最无骨肉情,康熙之冷漠跃然纸上,让人心寒齿冷。
过了几天后,康熙要从热河禁跸地,返回京师西郊的畅春园。不巧的是,八阿哥胤禩养病的园子正好横亘于康熙前往畅春园的必经之路上。于是,康熙先传旨给负责料理胤禩病务的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及其它诸皇子:“昔年,将军图琛远征作乱的云南番司得胜回朝,回家时其三子重病卧chuang不起,奄奄一息,养病的前院住所正好横亘于他前往正中院的必经之路上,图琛在云南省本来就染上了烟瘴之气,但是无大碍,与儿子相见后,儿子的病气就侵袭他全身,与他身上的烟瘴之气一结合,两害相侵,其势如山倒,他抵御不了,三天后就去世了,但是他儿子却痊愈了,因为病气转移了。”这话一说,阿哥们在一起讨论时,当
讨论一开始时,四阿哥胤禛建议将胤禩移回城中养病。九阿哥胤禟听后,当场就跳起来,大声地说:“八阿哥生命危在旦夕,若移回城中家里养病,万一在路上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谁能承担之?”诸阿哥一听,不敢作主,赶紧回报康熙。
康熙听后,甚为不快地说:“八阿哥生命危在旦夕,若欲移回家,这是你们定的啊,何必请示朕,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康熙之心于此可见一斑,无情最是帝王家。后来,连康熙自己都觉得心有愧疚,便趁着八阿哥胤禩病愈时,特意派太监去询问他病后想吃什么东西,并说:“朕此处无物不有,但不知与尔相宜否,故不敢送去。”作为天下至高无上的君王,康熙居然用“不敢”二字,八阿哥胤禩何敢承受,只得拖着病体到大内皇宫处,跪求康熙免用此二字。接着,康熙却又反过来责备八阿哥胤禩,说他“往往多疑,每用心于无用之地”,“于无事中故生事端”。说白了,康熙就是不希望八阿哥胤禩过得好,胤禩在朝中的威望,已严重触及到他的权威,他不容许有人能与他分庭抗礼,即使是儿子也不行,至少在他生前不行。就一句话:皇恩之情比纸薄。当时的胤禩,他怎么做,怎么错,总归都不讨好。康熙对胤禩印象之坏,可见一斑。
即便被康熙如此打压,胤禩在朝臣中仍有较高威信,如深受康熙帝倚信的大学士李光地,在康熙五十六年仍然认为在他的皇子当中,八阿哥胤禩是最贤能的。康熙五十七年三月十二日,九卿等以请立皇太子之名上折请安。康熙帝手书谕旨,予以驳斥。
王公大臣众意一致的推荐最终使康熙彻底改变了胤禩的命运走向,最有人望的皇子最不可能继承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