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雍容的声音,几人都笑：“还真是说谁谁到。”
boss：“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回来这么早,”boss语气颇为嫌弃,“你说你晚回来两分钟多好。”
雍容看了一圈，“张熙和呢,下来吃饭了么？”
江阳揶揄道：“看看，说什么来着？”
秦绍辉倒是少见的好心，帮雍容解释了一句：“熙和身子不大舒服。”而后对雍容说道，“刚吃完，上楼了。”
江阳诧异着：“小妹妹怎么了？我刚看人好好的啊。”
boss挡了一句：“没多大事儿，他就随口问一句。”
雍容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和券商那边谈得怎么样？”
江阳把筷子放下,有些烦躁：“固纯酒业的券源太少了,有一家券商做的自营，持有的份额还算可观。我跟他们融资融券部部门老总沟通了,想直接跟他们总部对接,他们经纪业务部中间插了一脚,把权责转给了当地的营业部。转给营业部倒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也得在营业部开户。不过这家,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哪家营业部？”
“新元万华路。”
雍容稍稍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这个营业部，听着好耳熟，是不是我们什么时候聊过？”雍容垂眸片刻，恍然,“噢——坑了你表妹的那家。”
雍容：“拒了吧，不跟他们合作。”
boss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雍容，现在还做融券业务的券商可不多，大部分还无券可融。”
连江阳都有些惊诧：“私归私，公归公，新元这家券商也是我找的，跟他们合作我没什么意见。固纯酒业，只有新元的自营的持仓多一些。”
江阳和这家让他生理性厌恶的新元券商合作，还得从固纯酒业说起。
按常理来说，调研过固纯酒业的经营现状，发现经营业绩不佳且有极大的嫌疑造假业绩，这种情况，都是排雷一般逐步减持手中的股份，股的机制让业绩差的股票没有盈利的可能。
但雍容是个轻易不出去调研的人，一旦他经手调研股票，不管股票怎么样，他从不虚行，最后一定会把那翻折腾转化成收益，如果不能做多，通过股价增长的方式赚钱，他也会想出其他的方式实现收益。
秦绍辉常常笑雍容，是把职业投资经理人的时间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这次的固纯酒业，恰好是融资融券标的，正好给了雍容一个反手做空的机会。
所谓“融资融券”是证券公司的一项业务，融资就是借钱给股民，用完还本付息，就相当于贷款。融券就是证券公司把手中的股票借给股民，用完再还证券公司股票。
融券的出现，就给做空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比如自迩投资想做空固纯酒业，那么自迩投资可以通过融券的方式，获得一定数量的股票，用这些股票把股价往下砸，在股价低位把股票再买回来，还给证券公司。（为了好计算，不计各项成本。假如借了100股，当时固纯酒业的股价是30元一股，把当股价跌到20元一股的时候，利润是股价之差10元乘以100，盈利一千元。当然实际不可能融这么少的股票，按自迩投资做空的方式，利润的就算方式也会稍复杂一些。）
而对于证券公司来说，持有股票一般都是中长期持有，不太关心短期的股价波动，也不会有特别频繁的交易，股票长期放在账户里放着也是放着，融出去还能获得利息，何乐而不为。但这之中有一个矛盾点，证券公司买股票的时候，也是看好股票才会去买，没人会开展一项业务赔大钱赚小钱。而融券方，除了想变相做t+0当天买当天卖的，都是认为未来股票会下跌，才会选择融券。
这意味着，只有当双方的眼光相反的时候才能撮合成。
而双方还都是专业的投资机构，有着严格的选股机制，出现这种截然相反的情况还是相对少的。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一般券商所谓的融资融券业务，实际真正开展起来的，只有融资业务，基本上很难融到券。
这就导致自迩投资想做空固纯酒业，很难找到融出方。
新元证券几乎是不得不选择的选择了，江阳也是公私分明的人，在知道新元证券有自营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与新元证券取得了联系，只是要与新元证券万华路营业部合作，难免有点生理性厌恶。
也正是因为融券很难，所以众人才对雍容说的“不与他们合作”惊诧不已。
不与他们合作跟谁合作？
现在本来开展这项业务的证券公司就少，有大量固纯酒业自营盘只此一家，别无选择。
雍容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做固纯酒业的时候，一环扣着一环，哪一环一旦出现问题，后果都不可估量。江阳说的这家营业部，后来我也了解了一下，那位营业部总经理是从其他营业部调任过去的，算是新元证券经纪业务部老总的亲信，他们融资融券部的老总似乎和这位貌合神离。”
这点江阳也是有感觉的。
雍容起身泡了一杯茶，翠绿的芽尖在水的冲力下打着旋，茶香四溢。雍容轻轻晃动着茶杯，洗着茶，一边说：“谁能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暗中互相使绊子，我是经不起他们折腾的。从那位营业部经理出尔反尔没有底线的行为来看，经纪业务部老总是什么样的人也有待考察。与这样内部盘根错节的公司、行事没有原则的管理者合作，日后要分出很大的精力跟他们周旋。”
“我也不想和他们合作，关键是做空势在必行，能合作的公司又只有这么一家。你给我再找出一家合适的，我立马拒了他们。”
雍容摩挲着杯子边，“我们不一定非融券商的自营盘。”
江阳蓦地抬起头看雍容，“你是说通过转融券？”
雍容点了点头，说：“券商既然自己没有股票，就找有渠道借股票的券商帮我们借一些股票好了。一直跟我们合作的华海证券好像跟固纯酒业的大股东关系还不错？”
听到这儿，boss忍不住说：“你这招真是狠啊，从上市公司大股东那里借股票，用他们自己的股票做空他们的公司。啧啧，雍容，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内心却暗藏杀机啊。”
秦绍辉：“你这成语用得真是精准啊，还忠厚老实……”
boss：“我是为了对比、为了反差好吗？”
秦绍辉：“不过谁会儿傻到借股票给证券公司做空自己？”
秦绍辉到底是投行出身，在自迩投资做的也是投研方面的工作，对二级市场具体运行的了解没那么深入。
雍容一笑：“需要钱自然就借了。华海也是咱们合作的老券商了，就卖他们一个人情吧。固纯酒业的大股东徐永隆上一期的股票质押马上就要到期了，他的之前投资的项目还回不来本，钱拿不回来，他的股票就还得继续质押。让华海把转融券的利息提高百分之十，跟之前券商竞争去，这个钱咱们出了，让华海把这个业务拿下来，把股票借给咱们。至于华海怎么拿下这个业务，我相信他们有这个本事。”
雍容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杯中翠绿的茶芽缓缓下沉。
boss：“窝草，雍容，你怎么知道徐永隆质押的股票要到期了？还知道他项目没结束，厉害了啊。”
雍容：“…………他们公司公告上有你不会自己看？？一次性质押那么多股份，我就顺便关注了一下他钱拿去做什么了，顺手一调查，就知道了。”
江阳：“不早说！得，我去办。这叫什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好好的公司业绩造什么假，造假也行，偏偏遇上你。”
boss“啧啧”两声，“我看关键点在于，固纯酒业没给咱们好脸看吧，嗯？遇上咱们要脸又记仇的雍容。”
张熙和下楼的时候要去餐厅取水果的时候，走到门口，正听到这一句。
雍容……记仇？
妈妈诶，好可怕。
张熙和脚步顿了一下，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遍，自己好像跟他……没什么仇吧……
张熙和再一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似乎是聊完正事了，雍容的话题转回了最初，“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说什么不告诉我了？”
江阳说道：“看你帮我把头疼的事儿解决了的份上，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江阳：“这是一个预言。”
雍容：“停吧，不听铺垫，请直入主题。”
江阳嗤笑着：“熙和妹子给你出‘坐庄坑人三部曲’那天你还记得不？”
雍容“嗯”了一声。
江阳说道：“你当时不是在问我笑什么么？我当时就在想啊，人年岁大了，躺在摇椅上回忆过去的时候，把当年两人的情书拿着一看，可以给孙辈讲啊，‘你们看，这是我当年给你奶奶写的情书’。”
雍容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boss同样懵逼脸。
只有秦绍辉撑着桌子笑得不行。
江阳继续道：“雍容，没准儿你就只能拿着基金法律法规练习题说‘你们看，这是你奶奶当年给我出的题’。”
江阳说话的语气听着颇有一种画面感，秦绍辉已经止住了笑，一副“雍容我给你面子我不笑的模样”。
boss早笑趴在餐桌上了，“你踏马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boss伸手揉了揉笑僵的脸部，“你小子，那时候才见人家小姑娘几天，就乱点鸳鸯谱。”
江阳右手比了个“二”，与视线平行往外一伸，“然而我这双眼早已看破了一切，看看雍容那时候为了博人家一笑，那个殷勤模样啊。”
江阳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说：“但是，作为一个严谨的预言家，我是不能在你们这群凡人看不到一点苗头的时候，泄露天机的。”
江阳一脸笃定：“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啧啧，以前在媒体上说一句话露一个脸都跟要强迫了他似的雍容，居然开始帮咱们熙和妹子直播了。虽然没露脸，也别管主动别动，反正既成事实没错吧。啧啧，想想就觉得……”
boss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感里出不来，几乎是江阳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狂笑。
秦绍辉则是一脸正义，一副“你们怎么这么不地道呢、怎么能这么调侃人家雍容呢”的样子，憋笑憋得很难受。
雍容一脸淡然，颇有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只岿然不动”的感觉。
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自我辩白了一番：“别乱扯，没有的事儿。”
紧接着还解释了一下合理性：“当时我的缘故把人家弄得很尴尬了，小姑娘脸皮薄儿，我帮个忙很正常。”
江阳轻咳了一下：“说到这儿，我倒是想问一句大家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嗯……你当时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啊？哈哈哈哈。”
boss缓过来了，听了江阳的话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没错的，我也想知道。”
秦绍辉见boss和江阳都在看自己，立马主持公道，一派正义：“别看我，我不想知道，不过你们知道了，我顺带知道知道，我也不介意。”
boss给力地补充着：“我昨天还听雍容打电话，那凶残模样，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今天吸够了筹码，明天给我狠狠地往下砸，把股价砸到十块，压它半年。注意，说的是鑫林集团啊。”
boss：“说真的，我不是很懂你们做股票投资这种人的浪漫，我曾经以为，爱是送她一个涨停板。现在……”boss晃晃头，“啧啧”道，“爱可能是砸他十个跌停板，这种爱与不爱都要在股市上疯狂一把的人哦，大盘是招你们惹你们了。”
江阳和秦绍辉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听boss说完，都一脸震惊地看雍容，又转过头去问boss：“窝草，真的假的啊？”
江阳：“我就一晚上没回来，居然有这么大的料？”
秦绍辉这时候什么“正义感”早都抛到脑后去了：“我也没听到。”
boss：“我还能骗你们，当然是真的，比真金都真。”
boss：“当时雍容那冷漠的表情呦，一想就觉得冻人。”
秦绍辉恢复了本性，笑着调侃雍容：“你这是为博一笑掷千金啊，至于吗，人家就照熙和妹子一张照片，跟要了你的命似的，还砸到十块，压他半年？你这是要人家周总以后一见熙和妹子腿都抖的节奏啊。”
秦绍辉：“我没记错的话，鑫林集团估价二十多吧？”
boss点头：“二十一。”
江阳最后一句话总结：“行了，别撑着了，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招了吧。来，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们，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了吧？嗯？”
雍容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三人，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只能摸着良心告诉你们一句，我这个人哦，既爱面子又记仇。尤其……痛恨围攻。”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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