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娥被抓住了。
却算是凌紫玉亲自将她抓住的。
那两名守卫因为玩忽职守,遭到了廖管家的惩罚,被打发去劈柴烧火了。
“小玉儿,你打算怎么处罚她?”
这已经是第二日了,在如何处置吴小娥的这个问题上,廖管家试问了一下她。
凌紫玉却只是淡淡道:“一切都由大管家做主,大管家说怎么罚她,就怎么罚她。奴婢不过只是一个下人,自是不能逾越了身份。”
对于廖管家“小玉儿”这个称呼,她是极其厌恶的,却又不好明说。
对此,廖管家倒是以为她默认了自己对她这样的昵称。
廖管家笑了笑,道:“她杀害了刘阿妈,又将此罪状嫁祸给你,却是十恶不赦了,理应诛杀。”
吴小娥用刘阿妈尸首嫁祸凌紫玉一事,却是给廖管家对刘阿妈的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本来,他是计划说刘阿妈是失足摔下清湘池淹死的,如今有了这样的理由,他又怎能白白浪费呢?
刘阿妈的死,他迟早是要给大夫人一个说法的。
而眼下的这个说法,最为完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廖管家打算杀鸡儆猴,让府内每个人都觉得,刘阿妈是吴小娥杀的。
凌紫玉自然知道廖管家的用意,却也懒得去戳破。
当然,她也没有将事实揭发出来的那个资本。
反是渐渐觉得,廖管家这个人物越发的恶心。
廖管家通过各种折磨,逼迫吴小娥认罪,吴小娥开始还死活不认,咬定刘阿妈的死与自己无关,但到了后面,她终于忍不住了那种折磨的摧残,在写着罪状的那张纸上,颤抖地签名画了押。
同时,廖管家还让吴小娥指认,他所提供的那名单上的三十八人,全是参与了杀害刘阿妈的同党。
那三十八人,也就是之前被调查出来的、极有可能发现了他杀害刘阿妈真相的可疑人。
既然不清楚具体是哪个人瞄见了他杀害刘阿妈的事实,那么,就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吧。
正可谓: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现下,正是将他们处理的最佳时机。
吴小娥都已经被折磨得要死不活了,既然能拉着一群人陪着自己死,却又有何不乐意的呢?
她顺了廖管家的意思。
廖管家也承诺了让她痛快死。
很快,一场审判降临。
八月二十六。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上午,廖管家郑重其事地当众审判了包括吴小娥在内的三十九人,排场极大,围观着好几百的人。
廖管家一脸威严,声称他们因为与刘阿妈的矛盾而联合起来残忍地将刘阿妈杀死,主谋吴小娥已经认罪,并指认了三十八名同伙,如今证据确凿,故而要按府规将他们三十九人全部处以极刑。
那三十八人根本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被抓起来审判,廖管家也不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将他们送上了断头台。
午时一到。
三十九人纷纷人头落地。
与此同时,府内还到处张贴了关于这件事情的公告。
一时之间,整个侯府一片惊动。
凌紫玉并没有去现场观看那场屠杀,而是窝在柴房里,心思有点沉重。
乌瞳在观看之后,回来将事情告诉了她。
凌紫玉重重地吐了口气,然后看着乌瞳,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曈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乌瞳一愣,惊道:“紫玉姐何出此言?”
她埋下头来,沉吟片刻,道:“要不是我发现了廖管家的秘密,他也就不会做这样的排查,如此一来,那三十八人也不会这样无辜死去……”
自然,她将吴小娥排除在外了。
跟着,又补充道:“我觉得,是我连累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而我,却还活得好好的……”
乌瞳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她身上看了看,隐隐看到了一股从她身上透漏出来的感伤。
他这个人嘴巴一向比较笨,所以,见她如此,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
凌紫玉很快将脸埋入了臂弯里,默然了一阵之后,开口道:“或许,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保全自己,只想着自己的仇恨,所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之人一个个地被送往断头台。他们好不容易躲过了天灾,却终究还是躲不过死神的追捕,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如此,让我良心何安?”
是啊,良心何安?!
另外,我,还有良心吗?
这样的问题,她还是第一次自己问自己。
她困惑了。
被自己的问题困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良心。
或许,有那么一点。
或许,一点也没有。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挣扎,虽然她没有去现场观看,也不清楚那三十八人究竟都是谁谁谁,但是,那样的场面,却一次次地在她脑海里模拟着出现。
她相信,如果自己去看了那样的场面,未来的日子,恐怕都别想睡觉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心中有愧。
明明知道那三十八人都是冤枉的,但是,从头到尾,自己却一件补救的事情都没有去做,哪怕只是一次尝试,也都没有。
乌瞳一直在旁看着她,想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些安慰的话语,道:“紫玉姐,这件事情,你其实也没什么错。你只是不小心撞见廖管家杀害刘阿妈的事实而已,剩下的,都是廖管家那个混蛋自己在胡乱猜疑,才会发生接下来的这些事情,而你,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他的话,和往常一样,很慢。
凌紫玉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显得有些暗淡,看着乌瞳。
乌瞳见她不说话,眉头微皱,眼睛一转,又寻思了一会儿,继续道:“要说错误,也就都是廖管家那混蛋的错。这一切,全都是他干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所以,紫玉姐,你就不要自责了。倒不如打起精神,研究研究怎么对付这个色魔,他老是色'眯眯地盯着你,迟早会对你下手的。”
听乌瞳提到“色魔”、“色'眯眯”这两个词,凌紫玉忍不住扑哧一笑,明知故问道:“你怎瞧见他色'眯眯地盯着我了?”
乌瞳摸了摸脑袋,道:“这不很明显嘛,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古怪得很,一副想要将你吃掉的样子。每次看到他那样看你,我都恨不得从屋顶上跳下来,将他打翻在地,然后挖了他的那对狗眼。”
说到后面,他竟有些激动了,一只手向前探出,手指成爪,摆出了一个挖眼睛的动作。<>